第一章山下的男人,我來了!

 

小爺名叫夜星辰,住在一不知名的山裡,每天都要見我那「仙風道骨」的變態師傅。

好吧,仙風道骨是他自封的,變態才是他的真實屬性。

 

想當年,我還在小薄被裡流著口水的時候,他撿著了我,看我可愛便決定讓我在他的變態嗜好之中薰陶長大。那夜,他指著天空吟了句破詩:「昨夜星辰昨夜風……」然後問我是願叫夜星辰呢還是願叫夜風,據他描述,我一面流著口水一面拍著手說「星星!星星!」於是我便有了夜星辰這個女氣到家的名字。爺們我鬱悶,希望日後能被人叫夜大俠,但師傅說我被人叫「大蝦」的機會比較大。

小爺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六歲,師傅把我叫到跟前說:「小星星啊!」

我一噁心差點沒有把隔夜飯給吐出來,這家伙噁心的時候也一定不安好心。

「得,您老人家想怎麼折磨我就直說了吧!」

「呵呵,怎麼可能是折磨呢?師父決定讓你下山了!」變態師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捋著鬍子,我很想對他說別捋了,再捋就禿了……

「噢?」我抓起桌上的蘋果亂沒形象地啃了起來,還不瞭解這老家伙的心思?世上哪有那麼好康的事情?

「我要你下山畫盡天下美男!」師父仰頭暢想中。

噗!嘴裡沒嚼爛的蘋果渣滓噴了出去,正中他的臉。

 

師父氣定神閒地擦了擦,舌頭把落在他嘴邊的那一小粒舔進嘴裡,砸了砸嘴道:「看來今年的蘋果委實不錯啊!」

我白了他一眼,真不愧是我的變態師父,比起硬邦邦的男人,我還是想畫盡天下美女!此時,我的眼前浮現出的是一位有著葫蘆型身段的婀娜美人。

師父打斷我的暢想,意味深長道:「小星星,很快你就能瞭解到,這世上最美的不是高山流水,也不是什麼燕瘦環肥,而是——男人!」

「對對,是男人!」我狂點頭附和,一派狗腿,見風使舵也是我生存至今的法寶:「但師父你為什麼非要我下山畫男人?」

「都是你的錯……想當年你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別提有多麼可愛,可現在呢?唉……反倒普通了。本來想把你放在身邊養眼的,誰知道你不爭氣啊!」

「得得,千般萬般都是我的錯!」我準備回屋裡收拾細軟,師父卻伸手攔著我。

「小星星,這是師父的秀水劍,留給你在江湖上傍身用。」給我就給我,你幹嘛還要擠眉弄眼?我跟你之間可是清白的!

「師父,我是去畫美男的,又不是去闖江湖的!」

「唉,傻小子,沒有傍身之物,你的菊花還保得住嗎?」師傅將秀水劍別在我的腰間一繞,便似條腰帶貼在了我的身上:「記住:上善弱水,從善如流!」

「記住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另外……我的菊花是指哪裡?

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小爺我騎著小毛驢,啃著蘋果,背著沉甸甸的文房四寶,下山了。

山下的美女們,爺爺我來了!(你記錯了,是美男。)

對了,師父給他未來的美男圖集取了個噁心巴拉的名字——風流卷!

我再噁……

 

來到了城裡……果然,這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看那小吃鋪裡熱騰騰的包子,鬆蓬蓬的點心,酒肆裡飄嫋的酒香,花花綠綠的小攤子,還有那些羞答答的大姑娘,天堂啊!天堂!比起師父那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破草棚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啊!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好享受!

把包袱打開一看,裡面是竟然有一疊厚厚的銀票,天啊,加在一起將近一萬兩。師父,你確實是變態的,但是也是大方的!所以我就不計較你的這些錢是哪兒來的了!!!

先去到醉仙樓裡吃了一隻鹽水鴨,一盤大蝦,一盆牛蛙,一鍋水煮魚……然後打了個飽嗝,準備我的尋美之旅。我動腦子想了想,見漂亮男人,當然得去有小倌的地方了!所以我立馬做出我近日的日程計劃,抹了抹嘴道:「小二!你們這兒最好小倌在哪兒啊!」

那小二立馬一臉淫笑道:「爺,當然是流雲館啦!」

這個所謂的流雲館確實是個好地方。那些個亭臺樓閣富麗堂皇,白玉迴廊九曲十八彎,酒香撲鼻,那些個小菜看去色、香、味俱全,歌聲也可算是天籟妙音——可惜,是男人唱的。

小爺我瞅了半天,就是沒有瞅見一女的,不男不女的倒是有不少。唉,兄弟啊,不是我鄙視你們,出來賣也不能失了男兒本色,這才有賣點不是?

我揚了揚腦袋,裝了一把有錢的款爺:「來人啊,把你們的頭牌給爺爺我叫來!」然後將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在迎面走來的塗脂抹粉的人臉上。

那人看見銀票臉笑得差點沒有裂開,粉撲啦啦往下掉:「哎,爺~您要見頭牌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了,只是我們的頭牌——絕塵公子正在陪一位貴客……」

我一聽「絕塵」差點沒有把口水給噴出來,天知道我練的那套劍法就叫做「絕塵三十六式」,師父,瞧瞧你的品位!

「不能讓他先來陪我麼?」我努了努嘴。

「那是位貴客啊,天山派的水無心水大俠啊!雖然他脾氣甚好,但也是不好得罪的啊!」

什麼大俠,要真是大俠就不會出來泡男人了!

「那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我拿著銀票晃悠晃悠,眼前人的腦袋也跟著我的銀票晃悠晃悠,有錢就是爽啊!

我的臉色不好看了,那個小倌趕緊打圓場:「這位爺您先別急,我去幫您看看!」

過了一會兒,他用扭捏的小碎步跑了回來:「爺,水大俠說請您共飲,這樣您就能見到絕塵了……這樣行不?」

我假裝考慮了半天,十分勉強地回答:「……成吧。」成!當然成了!爺爺我又不是來嫖的,不就是見個臉兒畫個畫麼!

於是,我跟著他走過九曲十八彎的小橋,來到一個湖心小築,看著那竹製的流水渠,聽著清脆的風鈴聲,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絕塵的品位還是不錯的,不然豈不是辱沒了爺爺的劍法?

亭子中央坐著一位公子,身著紫色長袍,飄逸流暢,還真有幾分絕塵的味道。

他聽見我的腳步,緩緩轉過頭來,我不得不愣住了,果然是空前絕後的美啊,實在找不出語言來形容,雖然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的語言比較貧乏。

我坐了下來,心想師父,您的第一幅美男圖有著落了。可惜,絕塵只是對我行了個禮便沒再理睬我了,看來我的魅力遠不及那位水大俠了。我順著絕塵的眼神看去,終於明白自己敗得徹底。

水無心才是真正的美男子。他的五官中沒有絲毫陰柔,鼻骨英挺,側臉的輪廓就似無法捉摸的遠山,還有那眉眼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風度。雖然知道絕塵可能更符合師父的變態品位,但是我卻更欣賞水無心。

兩人聊著我最厭煩的詩詞歌賦,若是我那附庸風雅的師父倒是有可能參上一腳,可惜若說文采,我也只會一句三字經,就是「他媽的」,經典吧?

我不否認,水無心很吸引我,特別是他執起白玉杯時眉間的三分優雅七分慵懶,若不是別在他腰間的那柄劍,我真的會以為他只是個文人墨客。

回了回神,我想起自己砸了一千兩銀子的目的,輕輕鋪開紙、磨上墨,絕塵依然沉醉在他與水無心的世界裡,但是水大俠似乎更有興趣我的作畫,所以我朝他搖了搖頭,他便將目光轉過去,聽著眼前人的話語。

 

半炷香過去,我的畫也畫好了,我也無心再聽他們說些什麼,只是用手搧風等那墨蹟乾了,然後我輕輕將畫捲起來,準備找個窯子真正地享享樂,女人才是爺爺我的摯愛啊!

一隻骨骼分明的手將我的畫卷按住,我抬眼不悅地望過去,竟然是水無心。

他的笑容依然是氣定神閒,我停手了,難得他讓我看了比較順眼,我就讓他欣賞欣賞這幅曠世之作吧——不用懷疑,我從來就是個不要臉的人。

當這幅畫被攤開時,我明顯看見絕塵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氣,還有水無心的笑容緩緩綻開:「絕塵,為你作畫的人不少,只有這個人才真正畫出了你的神韻啊。」

他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小築門口的竹片風鈴,清風徐來,短暫的相觸之後迅速分開。

「剛才是絕塵怠慢了先生,不知先生姓名?」

 

我將畫收起,學著師父高深莫測的笑容,轉身離開。

絕塵正準備跟上我的腳步,而我卻輕輕一躍,乘風而行,自湖面越到了岸邊,絕塵隔湖相望,反倒是水無心依然坐在原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閣下若是想從此山高水遠再不相見所以不必留名的話,恐怕就想錯了。無心對閣下既是欣賞,亦有興趣,來日方長了。」

我瞥了他一眼,不過那一眼的風情,我突然想起下山時師父對我說的那句「這世上最美的不是高山流水,也不是什麼燕瘦環肥,而是——男人!」

我差點沒有摔倒,路太滑,夜太黑,絕對絕對是這個原因。

 

第二章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出了流雲館,我又進了萬花樓。不用懷疑,去流雲館純粹是為了公幹,萬花樓才是為了……陶冶我的身心,樹立正確的審美觀。

兩個花娘一邊為我夾菜,一邊勸我喝酒,那聲音一句一個「爺~」,聽得我的骨頭都酥了,禁不住多喝了幾杯,頭有些暈乎乎的。

眼前竟然是水無心的臉,微微挑起的眉梢,戲謔著帶著幾分笑意的脣角,果然,食色性也。師父,你自己變態就算了,幹嘛把我也給帶壞了,罪過罪過!

我輕輕推開花娘,搖搖晃晃攤開紙,研墨,趁著腦子還有兩分清醒,將水無心的畫像畫了下來。嘿嘿師傅,這張畫像乃徒兒我的私家收藏,免得你流著口水幻想猥褻我心目中的美男。

我晃啊晃啊,端著那幅畫,心裡美顛顛的。

 

「哎呀,爺您小心!」花娘們伸長了脖子可就愣沒有一個人拽住我。

眼看我就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一雙手環上我的腰將我拽了回來。我抬頭,發現自己正倒在水無心的懷裡,喝醉了我,做夢做夢。

夢裡的水無心就著擁著我的姿勢,將我剛完成的巨作打開,我的耳邊傳來他輕輕的笑聲,蕩漾著,有種雲卷雲舒的感覺。

「你在流雲館到底是想畫我呢還是畫絕塵?」

「……絕塵……」

「那現在為什麼又畫我了呢?」

「……你是美男子。」

是美男子我就不能放過,所以離開流雲館之後,我憑著記憶畫下了水無心。但其實我對這幅畫一點都不滿意,甚至把頭髮都要抓掉了,卻畫不出水無心的絲毫神韻。

耳邊又是一陣淡淡的笑聲。

 

我鬱悶了,誇你是美男子了,你還嘲笑我?我掙扎著從他身上蹓下來,爬到一旁的椅子上,心想這腦袋怎麼這麼重啊,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老鴇到底給我上的什麼酒?怎麼後勁這麼大?我仰著頭,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水無心,想著:「你快點把畫還給我吧,我就能睡了。」

水無心看了看我,優雅地將畫卷收起。

「呵呵……」我傻笑了笑,可以收工睡覺了。可水無心卻只是看著我,不把畫放進我伸出多時的手裡,他的臉上沒了笑意,反倒是眉間輕輕皺了起來。

終於他的手伸了過來,指尖撫摸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給托了過去,半晌,我只聽見一句喃語:「為什麼你要出現……」

他那帥到讓我想要撕爛的臉傾了過來,用力地覆上了我的脣,一陣濕潤探訪進我的口腔,舔過所有的地方,並不急著攻城掠地,帶著探究和戲謔的意味。我有些吃不消了,感覺來不及吞咽的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迷濛中想起師父說我小時候一邊拍著手一邊流著哈喇子喊著「星星!星星!」

當我的腦子神遊之際,一隻手伸進我後腦的髮絲裡,將我的整個腦袋拉近水無心,在我口中搖盪的舌忽然變了方向,急進地糾纏,自己的脣被噬咬著,痛,也麻痺了……

對方炙熱的手掌緩緩下移,揉捏著我的肩膀、我的後背。他的親吻越來越用力,似乎這樣仍舊無法令他滿足,他一把將我拽了起來。

暈乎乎的我差點摔倒,而下一刻他卻直接將我扛起,扔在了軟榻上。我才剛撐起上半身,對方便跨坐在我的腰上,再度含住了我的脣。我的脣舌不斷被吮吸著,衣衫被迫不及待地解開,下巴脖頸肩膀被人用力地吮吻,我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剛要掙扎對方就按住了我背上的舒靈穴,這個穴位一旦被點中,四肢仍然能動但卻會失去力氣。胸前的凸起被狠狠噬咬玩弄,我難耐地拱起了背脊。對方的手掌更加放肆,沿著我的腰身一路向後,隔著褲子揉捏著我的臀瓣,用力得像是要掐進骨肉中。這樣的感覺太奇妙也太真實,這一切真的是一場夢嗎?

 

他覆在我的身上舔吻著我的小腹,越來越向下,他的指尖勾住我的腰身,連同褻褲一起拽了下去。

「告訴我……你叫什麼?」對方的聲音暗啞,卻有著迷人的氣息。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下身的稚嫩被溫熱的感覺包容,滅頂的快感呼嘯而來,我驟然睜大了眼睛,迷離地看著頭頂的羅帳,根部的囊袋被對方舔弄著,我難耐地拱起腳背,想叫他停下卻又受不了如此誘惑。他一路含吻著來到頂部的鈴口,舌尖挑弄著,那感覺讓我差點叫出聲來。我的手指不自覺抓緊身下的被褥,對方卻壞心眼地用牙齒刮弄著頂部的縫隙,我再受不了,只能委屈地發出呻吟。對方的脣舌在我的聲音中變得溫柔而有耐心起來,他舌頭舔拭的力度、親吻的方向都如此清晰,有什麼東西按捺不住激發而出,對方驟然撐起身來,發出一聲輕笑。

 

釋放的瞬間是極致的快感,隨後……則是空虛。

我喘著氣,不明就裡……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對方覆在我的耳邊,他的手掌仍舊不安分地揉捏著我的臀瓣,只是動作越來越輕佻,指尖刻意掠過那敏感的縫隙,他似乎極為享受這種快樂。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那樣溫柔而曖昧的嗓音,令我瞬間沉淪其中。

「星……」我張了張嘴脣,卻沒有力氣說出完整的名字,誰要他亂點我的舒靈穴?

「什麼?」對方的耳朵貼近,鼻息間可以聞到屬於竹葉輕風的瀟灑清香。

「星……」我真的沒力氣說下去了。

「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嗎?」對方發出無奈地歎息:「那樣突然地出現又瀟灑地離開,卻要在我的眼睛裡留下痕跡……你是故意的嗎?」

對方的手指報復一般伸進了我的後穴,用力地一衝到底。我倒抽一口氣,眼淚差點掉下來,不知道內壁有沒有被他的手指戳破。那根手指不斷翻攪著,無論我如何掙扎想要將它擠出來,它卻更加深入,勾勒著我身體最深處的形狀。

我害怕到微張著嘴連呼吸都不敢。

他是在幹什麼?為什麼要伸進去?他不覺得那裡髒死了嗎?

「做我的人,好不好?」對方覆在我的耳邊,輕輕誘惑著我。

他的第二根手指擠了進來,我難受得皺緊了眉頭。

「出……」

霎時兩隻手指都完全沒入,時而進出,時而勾動旋轉,我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不哭……是我不好,失了耐性……」對方輕吻著我的臉頰,手指緩緩退了出去來。

我的呼吸終於順暢,就這樣睡著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我發現自己躺在軟榻上睡得可香了,還流了一枕頭的口水。只是掀開被子的時候才發覺自己身上的衣裳什麼時候都被脫掉了?還有這些又紅又青的斑痕是什麼?

「爺~您醒了!」看見昨晚陪著我的小翠端了盆水來給我梳洗,我料想果然我是做夢了,水無心怎麼會對我做這種事情?

「小翠啊,妳們也太小氣了吧。我喝醉了,妳們好歹也應該溫柔地幫我寬衣解帶蓋上被子吧。」瞧瞧我這身衣服,簡直就是被土匪扯下來的。

小翠嫣然一笑道:「爺~小翠哪敢碰您啊,水大俠就在您旁邊摟了您一晚上!」

「什麼?!!!」我猛地一震:「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了,剛才無極門的弟子來找水大俠,所以他去樓下了,一會兒就上來。」

「水……水無心跑來幹什麼?」

「您不會不知道吧?水大俠不但人英俊瀟灑,劍術超凡,而且也很風流——不過,只對男人!」

我一個踉蹌,差點沒有從桌上栽下來。什麼風流,什麼只對男人?爺爺我可以風流別人,別人可不能來風流我。

「小翠,給我弄點吃的來吧!」我裝作餓得要命的樣子哀求。

趁著小翠出去的當兒,我將文房四寶外加那大疊銀票收好了,從窗檯上一躍而出。

水無心,以後少惹為妙,這輩子我還不想像師父那樣成天神經兮兮的!

約莫跑出了一、二十里,想那水大俠輕功再好,也不可能追上我了,我嘿嘿笑了笑,悠悠地晃了起來。至於昨晚水無心對我做了什麼,我選擇忽略,反正身上也沒掉半塊肉。

 

跑得累了,我進了個茶寮歇息,一邊喝茶吃著花生米,一邊聽見裡面的江湖人士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於是豎著耳朵聽了聽。原來三日之後,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要圍攻斷腸崖的邪教魑魅宮。

哎,世風日下啊,堂堂的正道,單打獨鬥拼不過人家,就聯合起來欺負人家,可惜啊可惜!

我在心裡面搖了搖頭。

「聽說軒轅靜那個妖人越來越厲害了,就連游龍堡的少堡主都沒抵擋住他的邪功做了他的男寵了!」

什麼?還有這種邪功,新鮮!新鮮!

「游龍堡主都快氣瘋了!」

「廢話!那當然!」

「還有武當派的大弟子柳真虛前去行刺那個妖人,也是一去不返,估計也被收了吧……」

「也只有水大俠在那等絕色面前才能絲毫不被誘惑了。」

「水大俠不是好男色的嗎?」

好男色?我抖了抖,不過想不到水無心還真是個厲害的主兒,還好我溜了。等等,邪教教主是個絕色?那倒是值得小爺我前去探究探究!

點點頭,我自己同意了自己的決定。這叫做:自我肯定。

 

第三章斷腸崖上風波起

 

跟著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兩天,終於到達了各大門派聚集的地方——攜福客棧。

好家伙,來的人真不少,少林武當峨嵋,還有些不知名的門派,不小心,瞥到了無極門。再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看見水無心,終於放心了。

「不知水大俠可來了?」少林寺的一位高僧問起。

「水師叔他說……他說……人生短暫,應及時尋樂……所以他……要去尋歡作樂……」無極門一個年輕的弟子支支吾吾地回話。

可憐的孩子,臉都憋紅了。

 

我趴在橫樑上,冷眼看著這群前輩高人,不敢呼氣。畢竟師傅曾經對我說,雖然我天賦極佳,但是好吃懶做,所學的功夫都是半桶水,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過我自認自己的輕功是天下第一,不然怎麼能在師傅的摧殘下活了這許久?

打了個瞌睡,他們終於散會了,看來是要為明晚養精蓄銳。我也瞇了瞇睡了過去,這幾日既要跟蹤這些正派弟子,又不能讓他們發現,著實消耗了不少體力,有些疲累了。

誰知道等我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我不禁摸了把冷汗,小爺我似乎也太能睡了點。看來只能用逃命的速度趕往斷腸崖了,不然所有好戲都演完了。

來到斷腸崖時,已經是晚上了,名門正派的弟子們點著火把,從遠處看去,倒是很好的標誌,我一下子便找著了目的地。

所有人將一個黑衣人圍在中央,那人雖然已是末路,但是神采卻讓人讚歎。

「軒轅靜!你已經走投無路了!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我要為我師傅報仇!」

「你還我師兄清白!」

「我兒子被你迷惑,如今身敗名裂!老夫今日要為我兒雪恥!」

「你虐殺我妻兒!我要你血債血償!」

 

……

乖乖,催債的人真是不少!看來不但有血債,還有風流債啊!

「哈哈哈哈哈!你們這麼多人向我索命,可我軒轅靜就一條命,賠給誰?」當那黑衣人抬起臉來張狂地開始大笑,我發現自己的眼睛再也閤不上了。

上天用怎樣的神來之筆造就了這樣的輪廓?

張揚而邪媚。

即便快要凋零,卻如同地獄紅蓮燃盡了人的視線。

「爾等鼠輩,讓細作在魑魅宮的水源裡下毒,還自稱英雄好漢!笑話!」

少林方丈的眉毛抖了抖,青城派掌門道:「對付你這種邪魔歪道,還用得著講什麼光明正大!」

怪不得這個什麼魑魅宮主這麼不禁打呢,原來是中毒了。

那個魑魅宮主仍然在笑,笑聲裡盡是嘲諷,只是在這蔑視至極的笑容裡,我沒有看見將死的悲哀,彷彿在他的眼中,生命根本無所謂。

無論是別人的,又或者自己的。

青城派掌門提劍刺了過去,軒轅靜不過輕輕一擋便化解了,緊接著泰山派華山派的掌門一起出手,劍花四散,軒轅靜即便中毒了依然遊刃有餘,看來此人若是沒有受傷,怕是在場沒人能夠勝他。緊接著嵩山括蒼兩派掌門也加入了戰局,軒轅靜有點吃不消了,畢竟車輪戰誰受得了。一炷香過後,戰局仍然在繼續,我知道軒轅靜並不是在做垂死掙扎,而是想要轟轟烈烈地結束。

 

我輕輕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早市上買的狐狸面具。畢竟區區在下學藝不精,不能隨便露臉丟了師傅的面子。

括蒼掌門的劍刺向軒轅靜的後心,我飛馳而去,左腳點在他的劍尖,於是他急忙收劍,然後輕身翻越,右手兩指夾住嵩山掌門的劍尖,左手輕輕一彈隔開青城派掌門的招式,腳下一掃放倒軒轅靜助他躲過嵩山派掌門的攻勢。

全場人輕輕一歎,有感於本少爺的絕妙身姿,然後爺爺我一個回旋轉身,帥帥地接住離地面只差一寸的軒轅靜。

哈哈!太帥了!我滿意地點點頭。頷首一看,軒轅靜雙眸猶如碧水深潭,探究地看著我。

乖乖,不能再看了,再看就心猿意馬全身無力了。

再次肯定師傅的無稽之談——世上最美的果然是男人!

「閣下乃是何人?」一直默不作聲的少林方丈發話了。

「大師果然是大師了。看著他派掌門圍攻一個受傷之人,既不出手,也不發話阻止,怕是既想除去眼中釘,又怕日後有人說你們勝之不武,所以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吧?」

 

我話音剛落,人群裡便傳來議論聲,我扣住軒轅靜的手腕,緩緩傳送真氣給他抵禦體內毒性。然後乘亂帶起他在人群中一個借力一躍而去,正是變態師父的獨門輕功「仙蹤」。連神仙都不會比我跑得快。

哈哈!一開始,少林方丈還有武當峨嵋的掌門還追在我身後,半炷香後,我成功甩掉了他們。

來到一家客棧,我管小二要了間上房,將已經昏睡過去的軒轅靜放倒,給他把把脈,原來是江湖上有名的化功散啊,真是沒新意,唉!看樣子不用我浪費內力替他逼毒,估計兩三天藥效過去了,他就會好了。

我鋪開紙,一面看著沉睡中的軒轅靜,一面回想他睜開眼邪笑的樣子,低頭,落筆,行雲流水,完稿,搧風,自我欣賞,小爺我的畫技真是出神入化啊!

忽然,一隻手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抬頭,發現床上的軒轅靜早沒了。不可能啊,化功散的毒沒有那麼容易就解開了。

「為什麼救我?我可是出了名的恩將仇報。」聽他內息平穩,看來他的武功比我想像中的要高出許多。

「畫畫。」我指了指鋪在桌上的卷軸。

他微微一瞥,嗤笑道:「我有這麼美麼?」

我想了想說:「有。」

「但是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美。因為美是用來形容女人的。」軒轅靜扯起脣角,眉眼之間毫無陰柔,有股戾氣醞釀其中。

他伸手去摘我的面具,我抬手握住他修長卻絕對勁力的手指:「不要。我臉上有傷疤。」

「說謊。」我能感覺他的脣角正緩緩翹起,他的氣息吐納在我的後耳,忽然感覺有點燥熱。

「嘿嘿,被你發現了。反正我沒有你美。」

他的手指在我的喉結處打著轉轉,像是曖昧的挑逗,但我很清楚,一不留神,我就會命喪黃泉。唉,好人是不能做的啊。

我輕輕扭了扭毛筆的筆頭,身後人立馬倒了下去。我的筆管裡面藏著師傅研製的「紅顏醉」,無臭無味,內力越高,倒地越快。

我將他放回床上,壓好被子,這藥效只有半炷香的時間,現在只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跑了許久,我在一片林子裡大喘著氣,奶奶的,把小爺我給嚇得。

成功脫險就好,我已經有兩幅美男圖在手,水無心那幅不算,好吧,若是實在湊不夠數目也只好委屈委屈他了。

風動,林動。有人!

 

我抬頭,看見一飄逸的人影側身倚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枝葉輕輕搖晃,逆著月光我看不清來人的臉。

「來者何人?」我也學著少林方丈的語調,心裡面一陣想笑。

「看來,先生不僅畫畫了得,輕功也是天下一絕了。」淡然的語調,仔細聽聽有著些微的調笑。

我心臟像是被人握在手中緩緩揉捏。

這個人的聲音我永遠都忘不了。

「原來是水大俠,您不是應該去參加那個勞神子的武林大會了嗎?」我鎮靜下來,是碰巧遇上他還是他一直跟蹤我。

「我若是參加武林大會了,先生還能在千人面前帶著魑魅宮主堂皇而逃?」

完了,看來我是被跟蹤了,而且是被一個比我武功高出許多的人跟蹤了。

「得,您老想怎麼辦吧。」我痞笑了笑,拿出對付我那無良師傅的嘴臉:「就是別把我交給少林寺方丈,要落他手上,我也就沒什麼盼頭了!」

一陣低笑傳來,相當的悅耳:「在下倒是很欣賞先生對少林方丈的說詞,想人所不敢想。不過先生也看見了,我的內力在先生之上,縱然先生的輕功再好,我出十分力去追,一炷香之後結果如何,先生也是知道的。」

「囉囉嗦嗦不是爺們兒!」小爺我平素最討厭說話繞彎彎,我那變態師父就是被我嫌棄的典型。

「好爽快!我要先生答應我三個條件。」

「說來聽聽。」

「第一,摘下這面具。」

「可以,爺爺我戴著它也憋悶得慌。」

「第二,與我同遊三個月,但我不干涉先生作畫,先生看上去喜歡畫美男子,我可以幫助先生。」

「甚好。」

「第三,告訴我先生的名字。」

……我呆了呆,心不甘情不願地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先生名叫月亮?不是吧?」

我不甘不願地再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雲?」

「不是。」

「夜星辰……」他喃喃自語。

我驚訝著抬頭,兄弟,你太有才了,竟然沒說我的名字叫「星星」

「真是夜星辰?」淡淡地疑問,但是他念著我的名字的時候,我真的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天上的星星,靜謐而耀眼的星星。

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已經落在我的身側,手指輕輕挑起我臉上的狐狸面具,我看著他的手指,忽然覺得那手指不該是拿劍的而應該是舞文弄墨的。

「先生的名字原來是出自詩句『昨夜星辰昨夜風』啊。」我不否認,他含笑的眉眼讓人舒服到冒泡,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是個男人哩?

就這樣,我和水無心的尋歡作樂之旅正式開始。

自從有了導遊之後,我的目標越加明確,風流卷裡的美男圖已經累計到了四十二幅,真是感激上蒼不但給了水無心一副好皮相,也給了他好品位。

比如說現在,和風陣陣,我倆坐在鶴還樓上,眼前是當紅頭牌正在為我倆吹奏「鳳求凰」。我在這樂曲裡不禁畫性大發,將這位求凰公子刻畫得栩栩如生。反倒是水無心,撐著腦袋,半睡不睡,看起來好像是在欣賞樂曲,實際上卻是在偷看我作畫。

「星辰,是求凰公子美呢,還是絕塵公子美?」

「絕塵。」我的答案簡單明瞭。

「那是絕塵公子美呢,還是我美?」

「你。」我正忙著呢,你能不打岔麼?

「那是我美呢,還是軒轅靜美?」

「軒轅靜。」

我執著筆的手被人握住了,只好不悅地抬頭。一抬頭,我才發覺自己犯下了一個怎樣的錯誤啊!水無心半睜著眼睛看著我,似乎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可有可無的,還有那似笑非笑的脣角,曖昧的弧線。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軒轅靜雖美,但是太過鋒芒,容易折斷。」

他握著我的手伸長,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其實你更美。」

我知道,我的臉紅了,紅得就像熟透的番茄。沒有人說過我美,明明是玩笑般的語調,卻說得極為認真。忽然想起軒轅靜說過,「美」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少來……本少爺才不是美呢!本少爺是英明神武的!」

 

第四章武林大會擺烏龍

 

在江湖上遊蕩了幾日之後,水無心被邀約前去參加少林寺的武林大會。

那時,我們正在沉香樓裡品嘗美味佳餚,欣賞閣樓外的江景。一隻信鴿撲啦啦飛到窗邊,我趕緊伸長胳膊護住桌上美食免得被這鴿子的羽毛弄髒。水無心笑著將鴿子腳上的信紙卸下來,悠哉地打開。

我咬了咬香甜的蘿蔔酥也不怕噴他滿口渣問道:「什麼事情啊?」

他笑起來的眉眼突然有了幾分邪氣:「還不是為了討論你把魑魅宮主給放跑了的事情?」

「咦?有這麼嚴重嗎?」

「是啊,現在你都被宣揚成魑魅宮的總護法了。」

「哎呀,總護法啊,聽起來挺威風的。」

「聽說游龍堡的二公子也會到場。」

「誰?他有什麼特別的麼?」

「沒有。」

「那沒什麼意思。」我繼續蠶食桌上的點心。但是,我看見水無心的手指輕輕地撥弄著手中的杯子。相處了這麼久,他很少有這樣的動作。水無心是一個標準的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除了笑,我很少見到別的表情。但是那個小動作,讓我聯想到,這其中恐怕有點值得探究的事情。

「被你發現了?」他撐著腦袋,右手的食指徐徐地按摩著自己的眉梢。

爺爺的,老子最受不了他的這一派風情,哈喇子差點沒有留下來。我喜歡葫蘆型的美女,我對自己說這是一定絕對以及肯定的!

「發現什麼?」

「算了。」他又是一派高深莫測的表情。

 

爺爺的,你越不說,我就越想知道!但是,肯定不能和你一起去。雖說好奇心殺死貓,可惜我不是一隻貓!

既然來了江湖,就要體會何謂江湖。

變態師父曾經說過,只有過盡千帆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當我在屋裡偷偷收拾東西準備去武林大會的時候,水無心推門進來了。

歪歪的,就知道不容易那麼甩開你。

他不說話,只是噙著笑看著我,他的眼穿過紅塵俗世將我看透,除了偶爾沉思的師父,我再沒有見過那樣的眼神。

良久,他開口道:「有的時候,邁出了一步,一切都再也理不清了。」

「我享受紛繁凌亂的感覺。」

他的食指又開始摩擦他的眉梢:「星辰,有的時候,我只想一切都能夠簡單一些,好比一輩子只愛了那一個人,悲傷和憂慮都只是那一個人的。如果你多愛一個,就多出了一倍,再愛,又更多了……」

我趁他說著話,擰開了筆頭。他就著撐著腦袋的姿勢閉上了眼。

然後我背上包袱,將門輕輕關上。那一刻,我突然有些遲疑,因為我從不知道,一個人側身的背影竟然可以美得那般縹緲。

可惜,當時太年輕,不理解他話中的意味。

 

混進少林寺著實花了我一番工夫,別人都有拜帖,可我沒有。於是我放倒了一個丐幫的六袋弟子,將臉抹了個花,換上他那頗具風格和符合我師父變態審美的服裝,大搖大擺從正門走了進去。

少林寺果然不是一般地大啊!幾千人聚集在此竟然沒有擁擠的感覺。

但是,武林大會果然夠——無聊。

一開始就將小爺我帶走軒轅靜的無上輕功描繪成詭異的邪派武功,然後再將我形容成賊眉鼠目的宵小之輩,我都奇了怪了,小爺我那天不是帶著面具的麼?難不成你們是在形容那個面具?批鬥大會一直持續到夜晚,還是停留在醜化爺爺我形象的階段,問題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我站著都能睡著了。聽了半天,終於有人將話題繞到了別的地方。

「唯今之計,我們還是快快請出水無心水大俠來對付軒轅靜的邪功了!」發話的是位年輕公子,一看就是什麼武林名門之後。模樣倒甚是好看,比那些草莽之輩順眼多了。

「原來是游龍堡的二公子。我等也派人去找到了水大俠,可惜他不願出戰。」

話音剛落,底下一片細聲議論。說是游龍堡的大公子曾經與水無心有過一段情,可惜他負了水無心,恐怕水大俠不肯出戰就是不想再管與他有關的事情。

我摸了摸鼻子,乖乖,還真看不出水無心是會動情的主兒。

忽然一陣詭異的笛聲穿過,所有人瞬間一臉凝重。

「糟了!是魑魅宮!」

廢話,這麼大陣仗,人家能不來看看麼?

只見一黑衣人悠然自空中落在院中的古樹上。嘴角輕輕向上勾起,不過一刻,空氣瞬凝。

「軒轅靜!你還敢來這兒!」

「軒轅靜!此乃少林寺!」

叫罵聲倒是響亮,但是卻掩飾不了恐懼和害怕。

「我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他的聲音是清冷的,帶著幾分狂傲,像極了隔空劃出劍痕的利刃。

話音剛落,一些內功淺薄的弟子已經倒下了,我一想自己也就是個六袋弟子,於是也跟著倒下去,正好可以歇歇腿。

「你下毒!果然是邪教作為!」

「噢——那你們下毒暗算我,在座的各位是不是和我軒轅靜一丘之貉?」

對!說的好!我暗自點頭。

其他各派掌門開始運功逼毒。但是根據我的直覺,這毒應該是靠空氣四散開來的,除非你不呼吸,否則逼毒也只是浪費力氣,不如乖乖躺著看這軒轅靜要玩什麼花樣。

只見軒轅靜輕輕從樹上落下,緩緩走到青城派掌門身後,伸出手來按在他的肩膀上,聽見咯吱一聲,青城派掌門悶哼一聲,臉憋了個通紅,乖乖,估計那肩骨已經碎了。然後軒轅靜不徐不急走到括蒼派掌門身邊,執起他的手腕,一聲脆響,看來這位掌門以後也得退出江湖了。嵩山、泰山、華山派掌門的結果閉上眼睛都能猜出個一、二。

「軒轅靜,你這廝莫要得意!」開口的是泰山派的弟子。

「噢?我就是喜歡得意。」他輕笑著走到那名弟子身前,彎下腰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神色極為曖昧,那名弟子的臉馬上紅得都快冒熱氣了:「你這廝!說的什麼汙言穢語!」

軒轅靜呵呵笑了笑,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

忽然,他猛地一陣袖風以內勁將那名弟子推了出幾丈遠,然後一個翩然而至的身影一個翻掌將其內勁化解,輕巧地接住了那名弟子。

「真是熟悉的臉啊,水大俠。」軒轅靜側著臉笑著。

我盯著眼睛一看,呀不會吧!他現在應該還在屋裡睡著呢!

「是啊,不巧正是在下。」

「怎麼,你是來生氣我搶了你的心上人了?不過游龍堡的大少爺確是讓人著迷,那裡又緊又熱,上了多少遍都還是讓人不想出來。」軒轅靜也許天生了一張好臉,即便說著淫亂之語,臉上的神情卻決計讓人聯想不到他說話的內容。

「軒轅靜!你莫要侮辱我大哥!」是游龍堡的二公子。

「我有沒有侮辱他,你就得問問水大俠了。」軒轅靜拾起二公子的下巴,輕輕把玩。

小弟,現在不但你大哥被他侮辱了,你也正在被他侮辱……沒有本事就不要強出頭啊!

突然,軒轅靜扼著二公子的咽喉,抽出一柄黑色的劍朝水無心刺去,水無心剛想抽劍回擊,軒轅靜就將二公子推出去,回擊的劍只好硬生生收回。

再看看二公子,臉都白了,估計就快口吐白沫了……可憐的孩兒啊!一來二去,在我半瞇著眼睛觀察下,此二人武功伯仲之間。水無心的劍法與他的名字倒是真正匹配,猶如行雲流水,每一招看似細軟無力,實則威力驚人,而軒轅靜,雖然人人說他是邪教魔頭,但他的劍法卻意外地大氣,劍氣開合之間還有三分刁鑽七分霸道。

 

軒轅靜瞅準空隙將二公子送了出去,水無心一個劍走偏鋒將劍從二公子的頸側刺了過去,一面接下了二公子,一面擋下對手的劍。軒轅靜一陣悶笑,隨手抓起一位大概是嵩山派的弟子,又玩起了先前的花樣,與其說他是在使陰謀對付水無心,倒不如說他是在享受一場遊戲。

很快,他手上的人質也已經換了七、八個了,戰局有向我這邊蔓延的趨勢。不要啊……小爺我在這兒睡得挺好的!

還沒反應過來,我的衣領被人拉了起來——不要啊,丐幫弟子千千萬,怎麼那麼倒楣輪到的就是我!

還沒來得及喊出聲,軒轅靜就將我向水無心的劍上推過去,我嚇得大叫:「你爺爺的!」水無心眉尖一皺,一個挽花將劍收回,伸手攔住我的腰像要將我帶出對方的控制。可惜,軒轅靜的劍又刺過來了,目標是我的後腦勺,不要,我是天縱奇才,不能就那麼掛掉!水無心只好抽出左手在軒轅靜的劍上輕輕一彈,右手一劍刺了過去,啪一聲,軒轅靜的臉上多了一道紅色的傷痕,微微泛著血絲。

等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離水無心一丈的地方,脖子上依然是軒轅靜的手。我還是沒有脫離苦海啊!

有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後耳,軒轅靜輕輕地嗅著我頸間的氣味,不用說這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生氣了?」始作俑者的音調輕輕上揚,他的手指伸進我的衣襟裡輕輕撫摸著我的鎖骨,這是對水無心無聲的挑釁。我咽了咽口水,大哥你別再玩這一套了,兄弟我心臟受不起啊!

「沒有。」水無心第一次收起了他看似慵懶的笑容,握著劍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我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對水無心其實很重要,重要到他快要拋棄自己的冷靜。但是,所謂錯覺就是錯誤的感覺。他提起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的面門刺過來,我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他,身後的軒轅靜來不及反應,只好將扼住我脖子的手伸出去抓住了他的劍尖,血沿著軒轅靜的指縫滴滴答答落下來,紅得意外地讓人心動。

現在唱的是哪齣戲?水無心不是要救我的麼?怎麼現在變成軒轅靜不想讓我死了。身後的人勒住我的腰,一下子向後躍出了幾丈遠,微微垂下他的腦袋,我的耳垂感覺似乎有條小蛇在遊動,這才明白是他在舔我。

「上次救我的是你吧?」輕輕的,帶著幾分勾引的味道。

「怎……怎麼可能……」我突然很想扭動。

「別裝了,你身上有種獨特的墨香。」

是時候輪到我閉嘴了,沉默是金。

「放了他。」水無心遠遠地開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我不想。」身後的人笑了笑,將我攬緊,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想把人要回來,咱們就斷腸崖見吧!遊戲就是要你情我願才精彩!」

水無心瞇起眼睛,瞳眸中殺氣四溢,他正欲追上前,軒轅靜卻更加扣緊我的咽喉,令我呼吸不得發出嗚咽聲響。

「水無心,我再說一遍,我們斷腸崖見,你只要再上前一步,我會將他的腦袋擰下來送給你!」
   
「你不會。」水無心的聲音篤定。

「要不要試一試?」軒轅靜尾音上揚,輕飄飄地說。

水無心頓住了,那一刻的猶豫令他錯失機會。

軒轅靜帶著我利落地躍出圍牆,我回頭,看見水無心波瀾不驚的眼神在黑夜裡隱約悱惻。

 

第五章魑魅宮的總護法

 

就這樣,我被軒轅靜帶回了魑魅宮。

一路上可謂月黑風高,剛才還和水無心較勁的軒轅靜反而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安靜令我忐忑不安。魑魅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說書的一般都會將邪教總壇形容成陰暗爬滿濕冷蟲蛇的地方……一想到這點,我就全身爬滿雞皮疙瘩。

不過一個寒顫而已,軒轅靜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發出一聲輕笑,細長的雙眼在黑夜中揭開一抹魅惑。

「怎麼?害怕了?」

 

我咽下口水,沒有回答他,這家伙此時笑容動人,但是滿身戾氣,萬一我說的不是他想聽的真的捏碎我的喉嚨,那可真是冤枉啊!

這家伙的輕功好到令人嫉妒,帶著我這個拖油瓶還能踏月而行瀟灑如風。

等我到了魑魅宮之後,才發覺一切擔心都是多餘!什麼蛇蟲鼠蟻,想想軒轅靜就是個愛乾淨的人,怎麼可能讓魑魅宮裡有這些東西?魑魅宮的內部雖然稱不上亭臺樓閣,但是奢華中又有幾分大氣,與「邪教」二字相差甚遠!再看看哪些教徒們,這裡真是人間天堂……不不不!是變態師傅的天堂。

軒轅靜坐在那風格和他張揚個性相似的寶座上,下面跪了一水兒的黑衣教眾。得,我看這裡也別叫什麼魑魅宮吧,直接叫黑衣教得了!

當這些教眾起身退至兩邊時,我呆了,乖乖,都是美男子啊!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背上的卷軸,如果大難不死,就能直接完成任務回老家了!

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並不只是我在欣賞那些美男子,他們也在打量我。

為首的一位大概是長老或者總管之類的人物出列,畢恭畢敬地問道:「敢問教主,這個丐幫弟子應當如何處置?」

軒轅靜看了看我,摸著下巴笑了起來:「曲長老說我怎麼來處置總護法呢?」

老者身子一震:「原來這位小兄弟便是上次搭救了宮主的總護法,是在下眼拙,請總護法恕罪!」

 

什麼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總護法了,這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說真的,身上的蝨子也讓我癢了起來。

就在我拼命抓背的時候,那些教眾們也畢恭畢敬地看著我。

軒轅靜又笑了起來,將我抓過來狠狠揉了揉:「看來總護法精力有些不濟啊!小斂,帶總護法先去休息吧!」

我剛想反駁,嘴巴一張開便被軒轅靜彈了顆藥丸進來,據說是我所中的毒的解藥。可這玩意兒真的是解藥嗎?搞不定明天我就腸穿肚爛而死了。

小斂巧笑著領我去了房間,還總護法總護法地叫著我,唉,小斂也長了張好看的臉,可惜不是女人,白白又便宜了我師父。

正當我在屋裡休息到再也不想休息時,小斂進來告訴我說他們宮主要見我。我打了個冷顫,只好跟著他去了。

軒轅靜見我幹什麼?不是把我撂在這裡等到那天水無心來了再把我拉出去做人質嗎?

想東想西想不到答案,索性不想了。

小斂將我領到某個宮門口便停住了,做了個手勢讓我繼續往前,我乾笑了笑,聽見四周有輕輕的流水聲,以及淺薄的氤氳。弄了半天,這兒是軒轅靜的「澡堂子」,真是,有人約客人在澡堂子裡見面的麼?

「軒轅靜,我來了!」我嚷嚷著往前走,這個澡堂子還真是大啊,趕上我和師父住的茅屋後面的小水塘了。

前方是一個石塊砌成的池子,一個人背對著我坐在池子裡。

對方的髮絲仍舊束在腦後,露出水面的脖頸及肩膀線條中富有力度卻又具有莫名的吸引力。那是與女子柔和完全不同的美感。除了軒轅靜,我知道沒人會帶給我這樣的感覺。

但我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我再傻也能感覺到這家伙一直在給我兜圈子。

他很美,我承認。但是有些美比荊棘還要殘忍,哪怕只是用眼睛欣賞也會受傷。

 

「軒轅靜!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提高了嗓音,刻意讓自己顯得對什麼都不在乎。

只是對方沒一點動靜,不會泡溫泉泡昏了吧?我上前蹲下來看著他。

和在少林寺不同,閉著眼睛的軒轅靜不再張揚,反倒有了幾分內斂,神色靜謐。我忽然不敢呼吸,生怕打攪了他的沉靜,總覺得這樣跋扈的人,也是需要平靜的。

我苦笑了笑小聲道:「上天生了你這張臉,莫不就為了顛倒眾生?」

我坐著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醒來,於是脫了鞋子坐在池邊泡起腳來,想起剛才清風和逐月兩個漂亮的小夥子竟然要服侍我洗澡,嚇得我差點沒被洗澡水嗆死!

我微微低頭,便看見軒轅靜放在池邊的胳膊,還有他修長而意外白淨的手指,想起就是這隻手為了救我握住了水無心的劍。突然有一陣心痛,師父說過我太心軟,入了江湖必然要因為心軟而受傷。

 

那時候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明白了。

明知道不要靠近,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地觸著他的指甲蓋,著魔一般一遍又一遍:「你從來就不覺得疼嗎……」

想到他面對水無心時那樣囂張和無所謂的態度,他看輕的從來不是對手,而是他自己。

忽然,這隻手翻過來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腕,手的主人微微抬頭睜開了眼睛:「這麼心軟,日後在江湖上怕是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情,就是不該看他的眼睛。

許久之後,我才想起師父對我說過的一句俗到掉渣的話:「 這世上,有一雙眼睛你是不能看的。一旦看了,你就活在這雙眼睛裡,再也出不去。」

我的臉有些熱,將手抽出來想要起身離開:「我死不死關你什麼事情!」無奈池子裡的人一把抓住我離開水面的腳踝。

然後在我睜大的眼睛裡看著那個人的脣覆了我的踝骨,柔軟得更像是地獄裡的烈火,燒得我無法脫身。

「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恨別人的腳,因為有腳,想要離開的時候便能輕易就離開了。」他的聲音有些冰涼卻有著一些隱喻的濃烈情感。

我乍地一下踢開了他的手,倉皇著逃了出去。

突然記起小的時候,我和師傅去廬山遊玩,在飛來峰上師父遇見了另一個男子。

他對師傅說:「我這輩子最恨別人的腳,因為有腳,想要離開的時候便能輕易就離開了。」然後,他臉上的表情淡然的,但我想當他凝望天空時,一定會有細若遊絲的悲傷流露。

師父只是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眉心,說了聲:「傻瓜。」

從此以後,我再沒有見過那個人,師父也再沒有離開過他的草廬。

師父,你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但是我感覺有一樣你卻沒有教我。

是你不知如何教我,還是你根本就不敢教我?

之後的幾天裡,我都再沒見到軒轅靜,據說他是閉關去修練什麼絕世武功準備對付水無心。我在自己房裡無聊地吃著點心,時不時地問在一旁待著的小斂一些無聊的問題。

 

「為什麼魑魅宮裡沒看見女人?」

「有女人,宮主的侍妾都住在離這裡比較遠的地方,您很難看見她們。」

「我還以為他只喜歡男人呢。」

「只要是美的東西,宮主會欣賞。」

「少來了,我看是摧殘吧?那聽說游龍堡的大少爺也在這兒?」

「是的。」

「他怎麼來了?」突然對水無心的舊情人有了些興趣。

「他來行刺宮主,失手被擒。宮主就收了他。」

「就這麼簡單?」我汗。

「對,就這麼簡單。」

我狂汗。

 

又待了幾天,不是畫畫就是和小斂四處逛逛,所有人都意外地尊敬我這位掛牌「總護法」。雖然這兒美人很多,但是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我琢磨著怎麼離開這兒,我知道軒轅靜那天給我吃的確實是解毒藥,但也是一種化功散,因為我到現在還不能使用內力。

好不容易甩掉了跟屁蟲小斂,我一個人晃到了魑魅宮的後山。小風嗖嗖地刮著,我看了看崖下,止不住一陣心驚,這會兒掉下去,我就真沒了!

崖邊站著一個人,有些落寞的樣子。我很識趣的,從來不打擾別人感傷的情懷。可那人卻主動開口了:「你就是讓無心為了救你而和宮主大打出手的『總護法』?」

「原來是龍大少爺!可惜可惜,你的老情人水無心可不是想救我,他的劍沒在我腦袋上捅個大窟窿就不錯了。」會叫水無心「無心」的,除了龍大少爺,還能有誰?

「那是他的成名絕技——漂移劍。劍刺出去之後,劍尖會隨著內力而曲折,所以他當時想刺的人不是你。」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樣的答案,我的心情突然舒暢起來了。

「所以,他是真的想救你,也一定會來魑魅宮。」

「呵呵,那就承龍大少吉言了!」

 

眼前的龍少爺緩緩轉過身來,笑容裡有種讓我厭惡不已的東西:「可惜,你不會再見到他了。」

我心中一驚,對方已經一掌擊了過來。沒有內力,我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挨下這一掌,然後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耳邊是呼呼風聲——不會吧,我就這樣墜崖身亡了?

在我懷念了一遍我短暫也並不出彩的人生之後,我聽見了一陣水聲,耳朵裡是咕嚕咕嚕的聲響,崖底原來是個深潭。幸運的是,我沒有摔死,不幸的是——我根本不會游泳!拼命地掙扎之後,我發現自己只會越沉越深,於是索性將自己的身子放平,再不撲騰了,卻意外地浮了起來,這讓我想起以前山裡的青蛙在塘子裡游泳的樣子,照葫蘆畫瓢,奇跡般地最後上了岸,還好現在是初夏,不然爺爺我非凍死不可。

眼前是一個深邃的溶洞,裡面傳來隱約的厚重呼吸聲,以及陰森的鐵鏈子在地上晃動的聲音,我突然有些好奇。反正掉下來了也沒那麼容易上去,不如到裡面看看,說不定,這裡是魑魅宮囚禁那些武林正道的地方。

我沿著溶洞的牆壁往裡走去,漸漸前方有了火光,我再一次想起變態師父的話——眼睛見到的永遠比心裡面想的更具有衝擊力!

被鐵鏈鎖著的人,不是什麼武林正道人士,也不是什麼豺狼猛獸,而是軒轅靜!

「啊——」我尖叫了一聲!然後艱難地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難道魑魅宮起內訌,把他們宮主推翻了囚禁於此,還是這個人不是軒轅靜本人而是他的雙胞胎弟弟,一山不容二虎,於是軒轅靜把他鎖在這裡?

很快,我推翻了自己所有的猜測,眼前這個人絕對是軒轅靜本人,因為他的臉上還留有被水無心的劍劃傷的痕跡。眼前的他,雙眼赤紅,髮絲凌亂,不時地發出低吼,像是奮力地想要撞到石壁上去,因為某種忍受不了的痛苦。他應該是自己將自己鎖起來以便在這種痛苦失去之前避免受傷甚至於自殘。

「殺了我!殺了我!」他睜著大大的眼睛,不像是懇求我,而是命令我!

「殺了你?好啊!」想起這家伙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還對我語出命令,準備一掌擊上他的腦袋,那一刹那,我開心地忘記了自己的內力已經沒了,這一掌打下去和甩耳光沒什麼分別,誰要他說讓我殺了他?

樂極生悲就是用在這一刻的,軒轅靜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掌。

「啊——」溶洞裡是我比殺豬還要慘的叫聲。因為疼痛,他咬得很用力,我知道,他已經咬到我的骨頭了,但是還是不見他鬆口。我顫抖著,從腰間摸出我的毛筆,擰了擰筆蓋,他緩緩地鬆了口,頹然地坐在地上。

抱著手掌,我跳來跳去:「痛死我了!痛死我了!老子殺了你!老子殺了你!」

等到痛到麻痺了,也就不痛了。我很快發覺,他中了「紅顏醉」卻沒有昏過去,只是眼神渙散地看著我,很快,我看見了他眼中的眼淚,在他的臉上留下絕美的曲線。

「不要離開我,師父……不要離開我……師父,師父……」

他哭泣的臉看起來並不可憐,但是卻十分的悲哀。看著那樣的表情,我已經把要殺死他的念頭放到九霄雲外去了,人長得美就是有優勢,讓人想恨都恨不起來。更不用說我這個人恨得快忘得也快,要不然師父怎麼總說我「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小心翼翼繞至他的身後,摟住他顫抖著的身體:「我不走……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他的身體向後仰著,靠進我的懷裡,我能聽見他因為疼痛而咯咯作響的骨頭,突然之間喉嚨裡翻過一陣酸楚,到底是怎樣的痛能夠讓人中了紅顏醉都無法昏過去呢?我無語,伸出手指按摩著他腦袋上的幾個穴道,記得小時候我爬樹摘李子,結果摔下來把腿摔折了,疼得晚上睡不著,師傅就是這樣減輕我的痛苦的。

按著按著,我有點累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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